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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怎么死的?”
  “重伤不治。”
  沉默许久后,宴笙箫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:“我知道了。”
  聂青青只是一个幻影,如果黎青崖让她死掉,那她的确就死了。
  黎青崖惊愕:就这样?也太好蒙混了。
  宴笙箫的反常让黎青崖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真相,但以这小子偏执的性格居然不吵不闹不打人,着实出人意料。
  他心有疑惑,但不敢直接问出,便只能装下去。
  看到骗了自己近四十年,现在还在试图蒙骗自己的黎青崖,宴笙箫不是不想恨。但是他恨不了并没有抛弃自己,还一直护着自己的“聂青青”。
  登仙道被挡住的罡风;山海界的舍身救援;妖神殿二十年的陪伴;天香山的辩护……所有的记忆都因为这个真相染上绚丽的色彩,每一笔都足以温暖余生。
  但唯独他,在这个人的生命里没有色彩,微不足道。
  莫说方才与他耳鬓厮磨的杜行舟,就算是当年在临崖当风的阶梯上与他打闹的洛梓灵,他也是比不上的。黎青崖的身边太多明媚的人了,与他们相比,他并不值得被在意。
  “她,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?”虽然神情无波,但宴笙箫看着却像在哭。他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被丢弃的毓城少年。
  黎青崖想摸他的脑袋,想拥抱他,想给他安慰,但却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和理由。宴笙箫要找的是聂青青,不是他黎青崖,就算他变回那副模样也没办法再以聂青青的心境去对待他。
  他握拳,按捺住伸手的冲动,愧疚道:“她说对不起。”
  这句话当年黎青崖折返回来找他时以聂青青的名义说过,如今听他再说一遍,意义大不一样。
  宴笙箫忍住眼中泪意,又问:“那你知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反悔?”
  这个问题困扰他多年。是他哪里有错才让黎青崖丢下他的吗?他觉得自己哪都不够好,哪看起来都是错的,因此一度陷入自我否定与厌恶之中。
  他时常梦到被黎青崖丢下的那个夜晚,惊醒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。
  这成了他的心魔,如果要不到答案,一辈子都不会安宁。
  ——为什么丢下他,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愿意去相信、依赖一个人的时候丢下他?
  黎青崖肯定宴笙箫知道了一切,然其平静的反应让他出乎意料之余,也更愧疚。
  他回道:“是她的错,是她的偏见,不是你不好。”
  宴笙箫追寻三十八年,却只得到一模一样的答案,然看的角度不同,心境不同,理解也不同。
  他的手一直握着手腕,即使那里什么都没有。他的内心天人交战,情感与理智的两股力量在拉扯着他,似要将他扯成两半。
  空坐了一会儿后他艰难回道:“孤——知道了。”
  一字一句,仿佛吐刀子般痛苦。宴笙箫只觉喉咙干涩,双眼发酸。
  快要控制不住眼泪的他站起来,背过身:“孤问完了,先走一步。”
  “等等!”黎青崖叫住他,“你的信物为何会在伏泽村?”
  宴笙箫没有回头,但给了解答:“十四年前,孤前往东海路过,在村中借宿。那户人家款待过孤,他们的孩子体弱多病,孤便给了他们那串手链作为报酬。”
  也就是说伏泽村的案子与宴笙箫完全没有干系。黎青崖松了一口气。
  “有个妖族女子被双极门擒获,你可知晓?”
  “她是流着孤之血的族人,孤会救她。”宴笙箫说完一步步朝夜色中走去,每一步都艰难得像有千钧重。
  黎青崖冲他的背影喊道:“妖族若无落脚之地,北境倒是个好去处。”
  这并非他慷他人之慨,之前他与小师叔通信讨论过妖族问题,小师叔说可借北境之北给妖族栖身,按时交税即可。
  虽然是闲谈间的提议,但以天生剑心的真诚,既然说出来了,便不会反悔。
  宴笙箫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,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最后的话。
  ……
  端城分院,地牢。
  宴笙箫再度现身此处。这段路走得非常艰难,但他还是遵守约定回来了。他破开牢门,将两个人头丢到平娘面前。
  是直接害死平娘夫儿的那两个双极门弟子。
  妖皇的声音还是哑的:“孤现在只能给你这个。但孤答应你,总有一天,所有的债都会讨回来;总有一天,那些正道不会再敢欺负妖族。”
  积聚的仇恨骤然宣泄,平娘泪如雨下,泣不成声。
  宴笙箫蹲下身,擦去她的眼泪,取过妖皇舍利套回手腕,抱起她:“此地不宜久留,走吧。”
  平娘问:“我们去哪?”
  “先给你的夫儿收敛尸骨。然后去南疆,去百万大山。”他听到了黎青崖最后的话,但没有接受这份好意,他不怕筚路蓝缕,妖族不欠人类的情。
  平娘诧异:“你不去找她吗?”还是聂青青就在南疆?
  妖皇平静回道:“不了,孤已经见到他了。”
  这话让一人一灵石都诧异地看向他。
  “那结果怎么样?”
  妖皇摇了摇头:“没有结果。他不需要孤,你们需要孤。”
  不是不在意,聂青青对他就像火之于飞蛾,追逐她是几乎要成了本能。
  见到黎青崖的时候,他也想宣泄自己的情绪,将自己的心意尽数告知,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自己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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